罗灰子捧着一看,是一枚圆圆胖胖的银锞子。他那细缝眼当下便瞪出锃亮的光,两颗大板牙朝着银锞子一口咬下去,便嵌出到坑洼不平的痕来。
他哎哟一声,一边把那银锞子在油脸上蹭,一边口气便客气起来:
“姑娘大气,姑娘这好脾性、可得嫁个好夫君……”
司扶风捂着口鼻轻轻地咳:
“得嘞,您少嘚吧两句,赶紧把那火灭了,我这钱是买你这灰肥的!”
罗灰子一愣,他本想问问这两位披着绫罗的姑娘买草木灰做什么,但转念一想,管它银子为什么来的、到手不就成了。他赶紧猫着腰给司扶风鞠了个躬,举着草扒子就把秸秆推开,把里头燃着的部分堆到一边。
司扶风一撩衣摆跳下田埂,那曳撒上的云纹摇晃着灵动的水光,看得罗灰子心神一飘,他眼睛一转、搓着那银锞子笑:
“姑娘,你若喜欢,这田也卖给你。”
司扶风懒得搭理他,只抓稳柔训的手,把她接下来。两个人各自拿了个树杈在尚未燃尽的秸秆里扒拉,许多细小的碳灰飞起来游弋漂浮,宛若恼人的蚊虻。
两个人仔细翻查了一圈,日头起来了些,司扶风脸蛋也被熏黑了,柔训却慢慢回过头,迷惑地看向那堆余烟斜飞的黑炭。
司扶风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幽幽叹了口气:
“柔训,该不会恰好在那里头吧。”
柔训抱歉地朝她耸耸肩,声音小小的:
“应当是,方才那烟味那样呛人,我都能闻到那气味,想来是一道被点燃了、气味才更甚些。”
司扶风便用棍子戳那黑炭,扑簌簌地声音里,黑炭仿佛冰山崩裂似的,一层层碎成渣。外层尚有有几根交叉的枯枝没烧完,里头有个小小的空隙、像是夹了些东西,随着司扶风的动作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