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军营,把这件事禀报给我们的营将,营将当然安抚了我们、说要立刻上奏朝廷。”
“终于逃出了生天,每个人都是悲伤又庆幸的。那天夜里,我们睡在军医的帐篷里。军医给我们端了汤药,他们便像喝酒一样、互相碰着碗,感慨着干了下去。只有我年纪小,抓着阏逢的信物在哭。”
“但是很快,他们就一个个倒下了。血从他们嘴巴里涌出来,我连捂都捂不住。”
大档头缓缓抬起脸,面色一片冰冷:“逐浪营有问题……”
段澜沉默了片刻,缓缓侧过脸,嘴角噙着冰冷的笑:
“你觉得,只有逐浪营有问题?”
大档头慢慢挑起眉,一点怀疑从他眸中缓缓漫起,在火光里浮动闪烁:
“八年前……成嘉十五年?”
成嘉十五年……
大档头微微眯起狭长的眼,黑沉沉的眸光冰水一般淌落下来:
“前任东南总兵、抗倭名将周荫海病逝……”
段澜深吸了一口气,后脑勺重重靠在栅栏上,火光在他眸中跳荡,像一颗舞动的泪:
“我逃出军营之后,一直在周边潜伏。”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看见那些倭寇悄悄靠了岸,当时的总兵已经不是周荫海了,那位总兵就在岸边等他们,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是看见一个少年跟着他上了岸,少年手里提着个东西,我好不容易看仔细了,居然是阏逢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