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沉默了半晌,“不来不足以心安。”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沈游看着这位传说中格外有名的戒痴大师故弄玄虚地说着佛偈,终于忍不住泪眼朦胧。

从大同到金陵,从北至南,跨过浩浩黄河、穿过魏巍恒山。漫长的一千七百多公里。

她一路求神拜佛,指着所谓的神灵能够送她回家,分明一辈子不信神,不求人。如今一步一拜,叩开了无数山门,却没有一个和尚道士知道她求什么,也没有一个神佛能够送她回去。

沈游吃吃的笑起来,笑声从嘲讽到凄厉,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庙里的琼花依然开的正好,冷眼看过无数的悲欢离合。

沈游转身,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回不去了。

早就该知道回不去了。

乾祐十年六月七日,沈游初至大齐满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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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游站在寒光寺山门前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她平日里安静到寡言少语的样子,只是眼眶依然是红的。

身后站着的玲珑似乎被吓坏了。打着伞,闷声不吭的紧跟着沈游,生怕她从山门前这几百台阶上滚下去,一了百了。

周恪依然牢牢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等在外头的大半个时辰都是假的。

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沈游默默的想,这位公子若是军训,保不准能拿个军训标兵。

说起来,年仅十六岁的周恪长得格外俊俏,扑面而来是少年清爽干净的气息。颇有些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的风流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