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父亲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强行逼他背下了整个城防图。若是真的城破,他尚且可以从城防的薄弱处逃出去,直入钟山,隐入山林中保得一命。

这是父亲最后给他留的路子。

一想起已死的老父,陈康泰眼眶顿时发红,身体都颤抖起来。

“待我为父亲穿好寿衣,然后便将城防图画给你”。

杜含文终于露出了他来这里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赞道,“多谢小郎君”。

他此行就是为城防图来的,只要能够破开金陵外郭与内城,便是只围困皇宫都好。一则需要围困的地盘小了,二则那时候已然没有了百姓,秦承章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便是他对于陈康泰所谓的教导,也多是“怀柔”好叫陈康泰放下戒心罢了。

让人心甘情愿抖落出来的东西,总比威逼利诱弄出来的东西可信度更高一些。

只是这些话,陈康泰就没有必要得知了,杜含文平静的想。

陈康泰先脱下了陈广志身上的衣袍。那衣物沾着他父亲的血,衣衫不整的地下见人,父亲定是要不高兴的。

“可需要我帮忙?”

陈康泰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寻常人都视死人为晦气之事,若非亲人,哪肯沾手?

“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杜含文依然是那副平静的面容。

他生的普普通通,也不过是寻常男子的身高,整个人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便连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都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