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阔在殿门外解了身上佩剑,而后才入了御政殿正殿。

殿中,景衍高坐帝位,褚阔隔着无数御阶抬眸望向他。随即便恭敬叩首行礼,三拜九叩,步步恭谨。

“臣褚阔,参见圣上。”

景衍垂眸瞧着御阶下的褚阔,无声静默几瞬后,开口道:“舅父起身吧。”

景衍唤褚阔舅父,依旧如多年前一般。那时深宫中的小皇子幼年时最快乐的事便是跟着这位小舅舅去原野打猎。

褚阔听得这声“舅父”,连连口称惶恐,但两人之间的隔膜却是突然消解了许多。

景衍指节轻叩御案,瞧着褚阔问道:“舅父不是最恨凉人吗?怎的就做了凉人的驸马?”话中意味不明。

褚阔眉心微拧,垂眸解释道:“当年景成登基,不惜以边疆数万将士作祭,灭褚家满门儿郎,臣九死一生,得北凉长公主所救,才在万人死尸中捡了条命,未同父兄一般命丧疆场。”

“哦?”景衍折眉轻问,而后摇头轻叹:“原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话落,未待褚阔接话,景衍又问他道:“如今朕已登基,舅父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不必隐藏了,不若便同裴度恢复身份,重回大周,可好?”

褚阔闻言,垂首请罪道:“臣已迎娶北凉公主,夫妻情深不能分离,臣愧对故国,却也无法决然归乡,只愿余生携妻隐居,终老乡间。求陛下恕罪。但臣之长子自小便被臣留在京中,从未牵扯北凉之事,一直受臣吩咐,暗中效命于陛下。臣叩请陛下,谅他欺君之罪,允他留在大周为母国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