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巴黎戈德弗鲁瓦街的“海王星”旅馆里,一位勤功俭学的留法学生收到了一封来信。这封来信是寄自柏林的,这位浓眉大眼的中国留法学生把信打开,看到了如下的内容:
实武大兄,见字如面。
你我兄弟自巴黎一别。已二年有余,弟飒豪犹是内心挂念。近日德意志政治局势风云变幻,弟虽在首都柏林,但亦感到时局之变幻莫测。
忆往昔,弟初到德意志之时,正值德意志之布尔什维主义革命被反动白军“自卫民团”所扑杀,整个柏林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弟因敬仰罗莎卢森堡与卡尔李卜克内西二公,遂前往二公遇害被抛尸之处凭吊。不料遇白军警察宪兵盘查路人,见弟之肤色为亚细亚黄种人士,遂呵斥令弟脱衣检查。弟含垢忍辱,听从命令,脱衣接受检查。幸得该白军警察宪兵自弟衣兜之中,搜掠出马克斯普朗克教授之亲笔签名书信,方使愚弟得脱大难
。
此中亦有一段巧合与机缘,搜掠愚弟之白军警察宪兵与马克斯普朗克教授系出同门,均就读于慕尼黑麦克西米学校,其人亦受过马克斯普朗克教授之指点之恩。该白军警察宪兵名唤沃纳卡尔海森堡,曾于柏林大学之中受普朗克教授在物理学方面之指点,令其受益颇多。
海森堡其人在入伍之前也一直于巴伐利亚自由邦从事物理学之研究,然时局变化,命运多舛,巴伐利亚自由邦爆发布尔什维克革命军与“自卫民团”之冲突,海森堡被其亲族裹挟进入“自卫民团”,不得已从事反对革命之行为。后又跟随“自卫民团”行进至柏林,与柏林之反动势力合流,联合绞杀斯巴达克团革命。其人虽身处反动白军之中,亦尽量减少自身之杀伐作孽,仍潜心研究物理学之问题。
听其叙述,卢森堡与李卜克内西二公被害经过,二公系被容克地主军官团麾下的“自卫民团”逮捕,随即便被秘密杀害。遗体被残忍地用铁丝绑于木板之上,于深夜秘密沉入柏林护城河河水之中。后遗
体被同情革命之人士发现,在同情革命之人士的帮助与奔走下,方得以安葬。海森堡称二公遇害之时极为壮烈,大呼革命口号,宁死不屈,乃我等布尔什维主义信徒之楷模。
愚弟从海森堡之言中不难体悟,战后德意志之“自卫民团”之中亦不乏厌恶杀戮之人士,无奈被裹挟于反动军队之中,不得脱身。愚弟问海森堡今后之打算,其称欲开小差儿,溜回巴伐利亚自由邦。
当时幸得海森堡护送愚弟前往柏林大学,一路免于白军“自卫民团”之骚扰。及愚弟入校,海森堡方始回营。
待愚弟向马克斯普朗克教授提及此事之时,教授谓愚弟曰:“今后切不可擅自离校,亦不可随意参与德意志境内之任意政治纷争,须安心学问,参悟物理学之玄妙。”
愚弟听其言,亦感悟颇多,德意志诸邦乃马克斯主义诞生之国,而今虽苏俄布尔什维主义革命胜利,然世界革命尚未成功。第二国际分裂日久,人心早已逐渐离散。故苏俄成立第三国际,以收拾国际共
运之人心。德意志诸邦之内之布尔什维主义革命被右翼势力残忍绞杀,愚弟观之亦心痛不已。思及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志关于一国之内亦可建立布尔什维主义国家之最新理论,愚弟以为此理论所言极是。世界革命与英特纳雄耐尔之实现,切不可操之过急,必须以各国实际情况为依归,不可操切从事。
愚弟观德意志诸邦之现状,右翼白军横行,布尔什维主义同志惨遭屠杀,欧陆其他诸国,除苏俄之布尔什维主义革命获得胜利之外,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亦败亡之。苏俄国内,形势亦不乐观。有高尔察克及邓尼金白匪军之残余为祸日久。欧陆之革命形势已陷于低潮。
愚弟以为,为今之计,我等旅欧布尔什维主义的之中华同志,应动心忍性,积蓄实力,加紧学习,广交朋友,广搜情报,广结良缘,革命大计宜徐图之。
近日愚弟每每于睡梦之中见大兄。每梦毕及“五四”时期,愚弟与大兄于风起云涌之中,行反帝救国之游行示威,回想当日大钊先生之音容笑貌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