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腔猛地一酸。那些关于电梯楼房、医院超市的便利,在父亲这沉默而磅礴的劳作面前,忽然变得轻飘飘的。
他沉默地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了领带,扔在田埂上。然后笨拙地走下田地,找到另一把靠在田埂边的旧镰刀。
赵老根直起腰,喘着气,看着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裤腿和锃亮的皮鞋很快沾满了泥土。
“爹,”赵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别扭地揽过一把麦子,“这活儿……怎么干?您教我。”
赵老根看着儿子,儿子脸上没有了昨晚的那种优越和疏离,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和试探。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晨光里慢慢亮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走上前,用粗糙的大手,调整了一下儿子握镰刀的姿势。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光芒万丈,将整片麦田和田里那两个一老一少、一熟练一笨拙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唰啦——”“唰……啦……”
镰刀割断麦秆的声音,在广阔的田野上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