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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洁慧走后,张蓉的日子变得和粤地的回南天一样,黏黏糊糊,早晚不分。

而本来说好信息联系,可是两人打电话的频率出奇地高,黄洁慧总是突然一个电话打来,东扯扯几句,西扯扯几句再挂断,似乎在不安着什么。

张蓉由着她缠人,耐心地听她絮叨大学里的生活,闲来时偶尔会去想,黄洁慧那么年轻,在学校里会不会有很多人追求她。

每次想到这,她就会多吃一颗绿茶糖,驱散心里的苦味。

张蓉上完初中后就不上学了,即使她中考的成绩是全镇第一,家里也不肯出一分钱让她去上高中。而是逼她跟着同乡的二叔去外地打工。

那时沿海地区兴起很多工厂,大批乡下妹去城里打工,做流水线工作,一个月结一次钱,有些工厂还包吃包住。

二叔谎报她的年龄,把她塞进一家小工厂做工,做手套赚手工费,工钱按分计。她每天戴着口罩,听着机器转动的声音,数着时间,等着天亮。

工钱每次都要交到二叔手上,由他攒着寄回家里,给家里的弟弟以后娶老婆用。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跑,可是身份证明都在二叔手上,她身无分文,还能逃到哪里去。

张蓉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厂长送的,一个大腹便便又好色的老男人,送给一位小姑娘一条在当时堪称贵重的连衣裙。

这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一开始拒绝收下这条裙子,却被厂长威胁着要开除她,她二叔说,她年轻,长得又水灵,不趁现在有男人要多捞一点钱,等老了捞也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