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朕差点忘了,那日,在采霞门的廊下,你说,你对摄政王是满心的欢喜,此生不渝……怎么可能栽赃陷害于他呢?自然是想要帮着他,助他一臂之力吧?可你瞧瞧,你这是帮的倒忙?帮他鸩杀了朕,好让他做这辰国天子?哈……”
女皇边说,边露了笑。似乎是觉得,自己一句句析出来的话,很可笑。
那笑容里,有种上位者的睥睨与从容,亦有些超出了年龄的老成与可怕。
连边上的季亭山,都看得嗔目。他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的女帝。仿佛那蒙尘的珠玉,乍褪了遮蔽。
女皇缓缓地敛了笑,又继续道来:“这是谁给你讲的道理?出的主意?是你那个亲生爹爹,当朝相国吕大人吧?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诱得你来做这蠢事?……等朕想一想,会是什么好处呢?
那清晰而骇人的推断中,又有些天真的偏头思索,“是认你做女儿?还是许你做燕王妃?或者是,答应认你做了女儿,你便可以有个堂皇的贵女身份,好做燕王妃?……”
女皇停顿了话,眯眼,遥遥地,去看那鱼娘。
那宠姬匍匐得额头点地,没有一句辩驳,却有些微微颤抖。
珠玉般的少女女帝,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叹得老气横秋:
“多半是了,鱼娘啊……你也真是傻,吕相爷可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你被他骗了还不知吧。你想想,若是以摄政王的名义,鸩杀了朕,最后得益的,将是谁?若是今夜,我饮了那酒,你那爹爹,指不定转头就会来扳倒摄政王,然后扶立他的外孙,皇甫弥生为帝,他便好做个挟天子的权臣……可是,等到那个时候,连燕王都将是阶下囚,甚至人头落地,你还做得了什么燕王妃?”
少女的声音,尚有些稚气,却又一个扬眉,老气地止住了鱼娘的愕然抬头:
“你别惊诧,你那亲生爹爹,存的就是这个心思!高祖爷在位时,他这相国,拗不过君王,当得憋屈;先皇在位时,他好不容易抬了头,尝了些弄权的甜头;可没等三年,便是朕登基做了女君,他又被摄政王给压制了……如今,朕马上就要亲政了,他也老了,若是再不做些什么,便没了机会,枉自做了半辈子的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