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和第二节颈椎之间,这个位置有个名头,唤作‘断口’,只有砍对了地方,才能手起刀落,令人身首立分。前清的刽子手为了练这一刀,需先拿冬瓜练习,在冬瓜上画条横线,需得练到随手劈下,便能将冬瓜斩为两半,下刀处与横线不差丝毫才算小成。在此基础上,再拿香头练习,能一刀砍下香火炭头而香杆不断才能出师。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杀人凶手有两个特征:一是壮年男人,能抡得动长柄大刀;二是会武功的刽子手,出手稳、准、狠!”
潘虎臣站在一边,听着白九的分析,暗暗点了点头,冲着宋翊挑了挑大拇指,示意她找的人果然靠谱。
宋翊一边在本子上飞速记下白九的分析,一边问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可有想法?”
“两条路,第一条查死者的身份,从与死者有关系的人入手,找有嫌疑的仇家;第二条路,把土墙上有字的这一小块拆下来,找范瞎子掌掌眼。”
“范瞎子?谁是范瞎子?”宋翊急忙追问。
白九刚要张嘴,突然眼珠滴溜溜地一转,捂着肚子哀声道:“可怜啊!可怜!我这一大早饿着肚子出来给人做法事,本想赚两个冷窝头,祭一祭我这空空荡荡的五脏庙,奈何偏遇上了个煞星,搅了买卖不说,还逼着我给她干活。我也想干啊!可是这肚子不争气,我这一饿脑袋里就嗡嗡乱响——哎呀呀,这范瞎子是谁?是谁来着?我不吃一顿旺福来的涮羊肉,怕是想不起来啊!”
瞧见白九滑稽又无赖的模样,宋翊又气又急,一抬脚狠狠跺在了白九的脚背上,白九猛地发出一声惨号,顺势栽倒在地,抱着宋翊的大腿喊道:“哎呀呀,警察打人,活不了了。”
潘虎臣瞧着这一幕,也不生气,命人拆下那块写着血字的土墙,包在布里裹好,扔在了马车上,并收拾好现场的尸体。
“宋翊,我们先回去查一查死者的身份,给你留了一辆马车,你和你这位朋友自便吧!”
说完这话,潘虎臣一摆手,带着一大堆巡警离开了大神堂。潘虎臣前脚刚走,白九后脚就爬了起来,冲着宋翊一挑拇指,指着潘虎臣远去的方向笑道:“你这新上司,真是个明白人。”
“什么意思?”宋翊一脸问号。
“你刚刚说要我带你去找范瞎子,我就跟你胡搅蛮缠,对范瞎子的其他信息一概不提。你这上司是个明眼人,知道这范瞎子是个不能见光的人,于是果断回避,带人离开,一来方便你我找范瞎子;二来撇开了自己,让我放下戒心。有收有放,你这上司看着粗枝大条,心可细得很呢!”
宋翊涉世不深,哪里比得上在江湖上厮混多年的老油条。听着白九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宋翊也没搞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你不是要吃涮羊肉吗?走啊!”宋翊一扯白九。
白九笑着跟上宋翊,幽幽说道:“咱俩什么关系,我能那么不开眼,大早上就讹你涮羊肉吃?这涮羊肉不是用来请我的,而是用来搞定范瞎子的……”
天津城,海河边,旺福来的馆子,酒旗迎着北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