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何庸就是个烂透根的人,哪怕薛泓镇静地和他一字一句有理有据地争辩,他也只会那一招赖皮撒泼,越说越难听,恨不得将整条街的人引过来围闹,薛泓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不讲理的小人气昏了头。
周绥无声地回到屋内,也不知薛泓何时能转醒,他便拿了角落里的小木凳坐在榻边,手撑着下颚,静思着所有的事情。
正当他出神之际,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动了一动,周绥猛然回魂,站起身伸手将薛泓扶坐了起来。
“阿公……”
周绥这般喊他人的亲昵称呼也只在童年稚子时可唤可听,薛泓见周绥自责内疚的模样,也只是像幼时一样揉揉他的头。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是受谁的委屈了?”薛泓有气无力的,却依旧还是朝周绥慈祥地笑了笑,“李重衡?”
“没有……”周绥连忙摇头。
薛泓甚至还有心思打趣他:“我就说,哪能是他欺负你的份,明明是你天天赖着他。”
周绥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略微哽咽,他忍住想要落泪的情绪:“我和李重衡,我们……”
“我知道的。”薛泓见他支支吾吾,叹了一口气,“我很早便知晓了,你们小辈那些事,我若是察觉不出来,岂不是白活这几十载,更何况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亲外孙。你那点心思,够藏哪里?”
“那您……”
周绥很想问,薛泓为什么不骂他,为什么还会如此心平静气地同他说话。
“我知道后,是想过找个合适的日子,同你说道说道,但每次见你与那小子一起时都笑得开怀,我又怎么忍心去和你说?说了让你忧心忡忡,又或是担惊受怕。你这孩子,说好听点叫从小乖巧听话,懂事守礼,难听点便是心思愚钝,只知规矩方圆,再让你整日胡乱想着要如何对得起我,这又是何必?”薛泓将手按在了周绥撑在榻边的手背上,“阿绥,阿公本意并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