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杨安顺的胳膊往外走,只是拉不动。刚走了两步,忽然杨安顺整个人往地下一栽,嘴里喷出许多黏糊糊的东西,瞬间在身前积成了一滩。他说不出话来,两手扣着喉咙,身子蜷成一团。
她见中午吃的东西已经是半点不剩,最可怕的猜想只怕是成了真,她四肢都僵了,叫道:“安顺,你别怕,我立刻带你出去。”
她弯下腰,拖着他磕磕碰碰往外走,走两步,停一停。杨安顺喘了口气,抖着声音道:“我……我拉肚子了,你别……”
她低头看去,果然他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泛着恶臭。他扭过脸去:“我……”
卢玉贞摇摇头:“没什么的,不就是条裤子么。我带你回去,咱们换一条就是了。”
杨安顺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你快走,怕你也……”
她摇摇头:“你先不要说话了,留着力气。”
她奔出门去,惶急地问道:“有人吗?”竟是无人回应。她见外头有拉货的板车,将绳子套在自己身上,用劲拉到门口,又连拖带抬地将杨安顺弄上去。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将板车从胡同里拉到大路上。杨安顺躺在车上,随着车的晃悠,不停地从嘴里吐出白沫来。
她停了一停,抚着他的心口,“怎么难受?跟我说一说。”
杨安顺说不出话来,伸着手指道:“给我点水……”
她将包袱解开,将熟水尽数倒在碗里,自己托着他抬起身,看着他将一碗水都喝了,又轻拍他的背。
他无力地倒下去,闭上眼睛。卢玉贞俯身在他耳边道:“安顺,你别怕,我带你回铺子去。”
她顶着大太阳,拉着车往北边走。路上偶尔有几个人,见到他们都是远远避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又叫道:“水……”
她却知道熟水已经没有了,只能回头说道:“安顺,带的水没了,我找地方要一些。”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再不说话,嘴边的白沫一直流着。卢玉贞又看见那间惠民药局,欢喜地叫道:“咱们去那儿。”
她在惠民药局门口停下来,用瓢舀了一碗药汤,犹豫了一下,杨安顺却挣命似的扑上来,就着碗将药汤也喝干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见并不发热,手脚又是冰冷的,和李义的症状一模一样,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杨安顺喝了药汤,没过多久,又淋淋沥沥地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