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韩昀晖的余光瞥至身后小兵,回神时,又与谢忘琮相觑而望。
半晌,又有小兵窃窃私语:“听着了吧,这是依虞度候的意思!有父如此。”
“武将多凉薄,眼里哪有什么父子情呢!”
谢祥祯听了,浑觉耳热,怒斥谢承瑢:“你!我是叫你打他军棍的么?”
“那您还要我做什么?若是要把我赶出军营,也可以。”
那头又开始打,贺近霖数到第三十一,可谢祥祯却再也听不得棍棒声了。他喊道:“不要打了!打了三十棍,可以了!”
谢承瑢说:“军令如山,虞度候,若不打完,您怎么有颜面呢?”
这四周气温骤降,风遽然凝了。谢祥祯一时噎住:“是啊,军令如山!那就继续打,打满四十棍!谢承瑢,你跟我过来!”
谢承瑢没有及时跟上前,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真他妈疼,他想说。又有汗珠滚在鬓间,他眼里昏,却还是扫过人群。
他有一个很想见的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来。
谢承瑢听见谢忘琮叫他名字了,但不想搭理,因为她从来只会说教。他走着,又路过一个人,余光中瞥见那人关切的眼睛,还有深深皱起来眉头。擦肩而过时,那人忽轻握住他的手腕,喊道:“谢小官人。”
谢承瑢侧过脸,这就是他很想见的那个人,这一句“谢小官人”也是他极其想听见的话。
他来不及和赵敛多说几句,因为谢祥祯又在后面叫他了:“谢承瑢,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二哥,很久不见。”谢承瑢沮丧地丢下赵敛的手,回头看了他好几次。他看清赵敛的神色了,是担忧,是关切。即便赵敛一句话也没说,谢承瑢也心满意足了。
这是赵敛头一回真真切切地看见谢承瑢挨打,他想冲上去阻拦的,可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说不上来心中感受,就是疼,好像那些棍子不是打在谢承瑢的身上,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了。
“真不知道虞度候要怎么罚谢小将军呢,真难办。”有人说。
“要是有人替他求求情就好了,哪至于闹成这样。”
赵敛转头就挤出人群,奔向爹爹的帐子。
赵仕谋板着脸进北营,还在因为“官家疑他”而烦躁。他走到帐子里,随手把笏板丢在案上,又去拽腰上的革带。
“太尉,代将军请见。”
赵仕谋收起不悦的神色:“请代将军进。”
“太尉。”代议恒进门叉手相拜。
赵仕谋方才换好衣服,打趣说:“你若是进得早一些,我就要被你给看光了。”
“怎么敢。”代议恒低头,将昨夜新兵欲出营被逮之事说明,道,“现今就打着呢,我听见谢管军和谢承瑢吵起来了,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