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成一哂:“哪能不用刑呢,这不是……例行么。”
“不用刑就审不了人了?骆永诚的亲信也是你们屈打成招的?”
“怎么会?用刑,总比不用来得……我这不是想让案子进展快些么。”高适成搓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您还要计较这些吗?”
谢承瑢说:“我当然要计较,这关系到你的仕途,我怎么敢不计较呢?”
高适成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分明清楚,不必问我。”谢承瑢叹了一口气,“不结案,官人没有功绩,我就不能向官家举荐。不如这样,我亲自替你去狱中审问,若是骆永诚招了,还算在你头上。”
高适成笑起来:“多谢,多谢!”
谢承瑢走出通判厅,高适成还在后面送他:“您慢走!”等到谢承瑢走远了,高适成突然反应过来,“骆永诚若是不招,还算在我头上,我算什么?”
他怎么就觉得谢承瑢没安好心。
傍晚,谢承瑢拖着赵敛去牢里审骆永诚。
牢里很昏暗,长廊逼仄,压抑得令人难喘息。两边牢房很小,顶上各开一天窗,有月色顺着窗子落下来,伴着边上那一支破蜡烛,也勉强能看清黑夜了。
谢承瑢和赵敛一后一前走到骆永诚的牢房门口,看见满身是伤的骆永诚瘫在草席中。血腥味伴着汗馊味腾上来,几度叫人头晕想吐。
赵敛把饭放在门口,说:“吃饭了。”
骆永诚稍有动静,慢慢回过神来,正与谢承瑢对视上。
“原来是,谢节使。”骆永诚轻蔑地笑了两声,“谢节使什么时候也能屈尊来给我一个死囚送饭?真是折煞我了。”
他嗓子哑透了,听了都觉得嗓子疼。
谢承瑢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还没有说话。
“还没定你的罪呢,不好说自己是死囚吧,副部署。”赵敛道。
骆永诚的目光缓缓投向赵敛,他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才想起来:“你,你是代议恒那个……故交?”
“是我,我叫赵敛。”
“赵敛……”骆永诚舒展着四肢,伤口溅出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他猜测说,“赵……赵……是卫王赵公的赵?”
“是。”
骆永诚无力地笑了两声:“果然啊,我算是不得了的人物了,叫两个不得了的人亲自来看我。”
“你才是那个不得了的人物。”谢承瑢开了牢门,把饭送到他面前去,“吃吧。”
“这是断头餐么?”
“你觉得呢?”
骆永诚闭上眼:“你是来杀我的?”
谢承瑢把饭放在地上:“不敢杀你,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