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成是推勘此案的主审官,今天他就坐堂上,虽是寒日,却身冒冷汗,久坐不安。
他是两头为难,一头崔伯钧胁逼他落定谢承瑢的罪状,一头赵敛拿着当年在均州他自己亲自画押的状纸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远远地看着谢承瑢走上公堂,又见狱卒把贺近霖抬上来,更加无措。
要是谢承瑢自己冻死在牢里就好了,他想。
刘宜成和崔伯钧罗列了谢承瑢的三大罪状,“逗挠”、“叛国”、“谋逆”。赵敛知道了,只准高适成说前者,“叛国”、“谋逆”之罪不准提及。今日堂审,刘宜成、崔伯钧和赵敛都坐在旁边,他不敢不依,这便让他冷汗频出。
“秉知州,已验明正身,即可堂审。”
高适成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二位可知何故唤来?”
贺近霖已不能言语,仅谢承瑢答:“不知。”
“你不知?”高适成指着他说,“你与贺近霖明知北路军行军艰难,却不支援,反而安于城外,是不是你的罪过?”
谢承瑢如实说:“我为副帅,听从主帅命。主帅命我不得进退,只扎营于城外,我何能抗命不遵。”
高适成听罢,去问边上奄奄一息的贺近霖:“贺近霖,有没有此事?”
贺近霖答不上话,只有呻吟。
堂中安静,两边听审的文武官员有些坐不住,尤其是赵敛,他几度低头拨弄指环,偶抬眼,恰与高适成撞对目光。
高适成咳了一声,一直揪着问怯阵不前一罪,始终不敢提余二。
刘宜成和崔伯钧听了两刻,蹙起眉头来,直接打断他:“难道谢承瑢的罪过,就只有这一条吗?高大官人,原先他们搜集的谢承瑢的罪证,可远不止这一条!”
“这……”高适成为难起来,“总……总是一条一条地问。”
崔伯钧猛地站起身来,高声道:“我且问你,是怯阵避敌罪过大,还是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过大?!”
高适成答:“自然是后者。”
“那你又为何避重就轻?”崔伯钧走到堂中,行至谢承瑢面前,说,“你是否在大战之前同金宗烈见过面?我有人证,你若撒谎,将来证词俱不可信!”
谢承瑢说:“有见过。”
“你同金宗烈见面,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谢承瑢从容说:“没说过什么话,也没做过什么事。”
“放肆!你在公堂之上,还敢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