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如今,戳破了窗户纸,容衍波澜不惊,反倒叫人心中无底。

等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夏泱泱就叫丫鬟去请容衍,说是备下家乡小菜,叫他过来一叙。

可等容衍过来时,屋里小桌上确实摆着些酒菜,酒壶的口子开着,芳香扑鼻。但屋子里却不见夏泱泱人。

他侧耳倾听,听得夏泱泱床榻后发出些极其细微的声音,似是女子低声喘息,如丝缕撩拨。容衍就走了过去,绕过床榻,到后边,进了从前进入过的小室里头。

夏泱泱果真就在那小室中间。

容衍这些日子服用秋神医的药,虽然并未重见光明,但已经能够感知光线明暗。

小屋子里头点着香烛,在容衍瞳子里显出一片朦胧,正中却是一片白朦朦的光点,汇成女子的身形。

夏泱泱坐在小室正中的椅子上,身上被数条麻绳缠得结结实实。

她叫丫鬟备好酒菜,自己在这后头却把自己五花大绑了起来。

夏泱泱肌肤莹润如玉,在容衍眼底,好似一尊发光的玉像。她对自己这副身子也不怜惜,细嫩的皮肉被麻绳勒出浅浅的水痕,麻绳上翻出的纤草刺在她肌肤上,泛出微微的红晕来。

只是这屋子地板冰凉,就还给自己留了只洁白如雪的罗袜在足上。

容衍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听得出屋子里那娇娘胸口被缚,呼吸是不大通畅,喘气儿的声音又浅又急,好似搁浅的鱼儿。

“姨娘这是为何?” 容衍问,嘴角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竟是绑了自己吗?”

夏泱泱声音虚得好似烛上青烟,颤颤巍巍:“王爷,你既然看破了奴家,为何还叫奴家姨娘……这是诚心羞辱奴家……奴家自知有罪,王爷不罚奴家,奴家就擅自做主,请王爷降罪。”

她说这话时,眼睛却瞅着一旁的木柜子。容衍能看见那一团玉色柔光,轻轻晃动,夏泱泱却不知。她便说:“王爷,那箱子里,却还有些家伙事儿。王爷尽可……尽可用在奴家身上……”

夏泱泱猛地吸了一口气:“……才不枉费奴家……这一片心思啊。”

容衍虽然并未走到近旁,但觉得她话音在耳,耳根子像是被火燎。他喉头微颤,深吸了一口气,才踱到夏泱泱说的那箱子旁。

两手一摸,那箱子却又几分熟悉,居然跟从前在崔大姑家的十分相似;但再一摸,就发觉这箱子木质不似那樟木箱子结实,大略是稍微轻软松木制的。

那箱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好似一团黑色的雾。容衍屏息,觉得手下有千钧重,好似把那箱子打开,就会蜇了手一般。

夏泱泱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细声细气,好像一根银线,切到容衍的耳尖上:“王爷若是选定了,就不可手下留情。莫要枉费了奴家的用心,让奴家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