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街两旁坊肆林立,市井走卒摩肩接踵,熙来攘往车马粼粼。
耳边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小贩叫卖,还有此起彼伏的轱辘与马鸣。这是繁华上京稀疏平常的每日景象,可对凉凉而言一切都是陌生而稀罕的存在。
她呆立在街道中央,左顾右盼,下意识攥紧身边人的衣袂,以防不小心给走丢了。
因为这个动作,白芷抽空回她一眼。
陌生又喧嚣的闹市似乎令对方感到惊惶,就连近来有意识的闪避都忘了,不仅主动抓住他的衣袂,还主动向他越靠越近。
看她睁着警惕的双眼,骨碌碌地梭遍四方,像是懵懂好奇的初生之犊,又像是误入狼群的彷徨羔羊。
白芷没由来想到夏侯那天说的话……是否真的把她拘得太过了?
未等细思,扯动的力道已经消失了。
后知后觉的凉凉终于记得要与国师保持距离,不过她松开袖口,却很注意挨着国师走,一刻不敢马虎分神掉链子。
万一真的走散了,她怕是得哭。
这厢白芷已经收敛思绪,拢袖负手边走边说:“挺胸,站直,不许畏畏缩缩,学会像个男人。”
正在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凉凉瞬间垮下脸,可她想要扶胸,想要松一松,裹胸布那么挤,她一点都不舒服。
出门前,国师给了她一套男式的深衣,这让凉凉很难办。
别看国师生得一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天仙脸,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更偏爱自己动手。
凉凉跟了他这么多年,一次给他更衣的经验都没有。从前不是没学过这个穿脱步骤,只是后来得知国师根本不需要别人侍候更衣,学来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渐渐被她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凉凉研究了半天好不容易穿出来示人,国师又嫌她胸大,非要打发她回去缠裹胸布才肯出门。
对比楼里其他人,凉凉一点不觉自己胸大,可她生怕国师等得不耐烦反悔不带她出门,只好耐着性子回去把胸缠得死紧死紧。
刚开始还不觉得,出来之后一路胸闷,憋得她心慌气短,好难受。
偏偏国师毫无怜悯之心,徐徐飞来一眼:“平日见你吃得多,不见长个光长肉。”
“……”
虽然吃得多,可是凉凉不胖,一点也不胖,别人都嫌她瘦的说!凉凉很委屈,而且胸脯的肉也不叫肉。
生闷气的凉凉闷头闷脑踢石子,抬首一见国师已经走远了好几步,惊得她连忙又追了过去,没发现最后那一下太用力,小石子弹在了别人的脚边,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闵大人?”
见人回首不知张望什么,身边的同伴莫名地询问一声。
闵明华盯着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的那抹背影,不自觉蹙动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