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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嗓音沉沉的缘故,外人听出来几分格外的感触。坐在叶秋对面的秦冉忽的垂下眼,往阵法中投了一刀纸钱,又自顾自的借烧起来的火苗点了香蜡,插在阵法旁边的炉鼎中。

两句话就讲完一个故事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一贯叶秋风格。但燕琛刚提了一口气听呢,这口气没呼出去话就没了。

他脸上的讥讽掩饰不住:“就这么没了?你这故事可还不如我呢。多大点事耿耿于怀?”

秦冉在心里凉飕飕的想到:盯着别人落水看不见自家脚湿,一饭之恩挂念了十来年。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是闷葫芦里种出蘑菇的。

说实在,从叶秋口出听到悔恨之语太过新鲜。燕琛一时没把叶秋的话往秦冉身上引,毕竟在他的认知中秦子开是叶秋的眼中泪,怎么可能伤他。

燕琛好整以暇的隔山观火,不嫌事大的鼓动道:“我说你伤他哪了?身?心?”

叶秋的眸子盛满了柔光,目光温温沉沉扫过重新坐下来的秦冉,言简意赅:“身。”

燕琛短短嗤了一声。

叶秋半晌苦涩的补充道:“或许还有心。”

燕琛又嗤了一声。

秦冉忽的觉得嘴里漫过一股陈年的铁锈味。

凭他漫不经心的为人处世态度,倒浑不在意叶秋误伤的那一剑。

其实就算当时咬牙切齿,后来诸事压身也犯不着特地自作自受回味一遍。毕竟被人捅了一剑的滋味也不好受。

十来年的陈皮滥麻子往事,没想到叶秋心眼里惦记着不忘。想来寿春客栈两人重逢,叶秋单膝跪地要探他脉时所言的“就当我欠你的”是有意指这一剑的伤了。

他的伤口在腹部,不致命,痛却是实实在在不像雨打芭蕉的清风细雨——叶秋毫无保留刺他一剑,他眼里的心痛、不解、迷茫,反而忽略了后来留疤的腹部不断滴血的伤势。

压在秦冉心底极度有意淡忘的这件往事,回过头总结其实错在他年轻气盛,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总想独当一面。

可一剑之下埋藏的是两人之间由来已久的不信任、不认同,好比一大桶烟花找到了起火的捻子,一下子炸出个轰轰烈烈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