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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笑得前仰后合,头碰在假山上也不管不顾,“哈哈哈哈哈哈,别说是你了,哪怕是当今陛下也比不上大司马。你知道百姓们私下里都说什么的?”

“若天下姓的是亓官而不是青阳,那该多好。”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又进藤院。

勉强装了几日样子的属官们终于原形毕露,宽敞的议事堂只有亓官微一个人。我默默站在窗外看了会儿,他桌案上摆了盏油灯,灯线烧劈了,发出哔啵轻响。

他取出银剪剪断灯线,抬头时终于看见站在窗外的我。

“殿下,”亓官微撑着桌案起身,堆叠在蒲团上的水银色布料随着动作抻直。

我走到他身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为什么选我?”

经过一个月,我那被得到亓官微臣服的狂喜冲昏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我开始用各种方法试探他,挑衅他。他看起来并非一时起意,当然我也没天真到以为大司马的儿子会为我肝脑涂地,亓官微到底在想什么?在图谋什么?

“不然属下该选谁?”亓官微笑了。

很温和的笑,眼尾微微翘起,显得毫无攻击性。

但我依然无法信任他,老子虎视眈眈想要我的命,儿子能死心塌地为我办事?

说来我一个宫中弃子能当上皇太子,还多亏了亓官笃那老匹夫。宗室不可能任由外人混淆青阳血脉,想做皇帝,想做太子,身上必须流着青阳家的血。

而以亓官笃为首的朝臣也不肯接受宗室那些个背后势力庞大的支脉来当太子,几方势力博弈之下,卉楼的小十七被推上台前。

十七皇子,据照料的老嬷嬷说,十七性子优柔,怯懦,加之母族势弱,简直就是现成的傀儡人选。

我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笑的是我的命不由我做主,也不由青阳途做主,我们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但宗室和亓官笃看错一点,青阳碧宁愿咬碎一口牙,折断满身骨,被破城而入的乱军敲骨吸髓,也不做困囿于鸟笼中的金丝雀。

在卉楼,不管我怎样用力踮脚,用力仰望,能看见的都只有窄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