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娶妻生子,做着好丈夫,好父亲。本以为此生再无交集,偏偏她又回来。
李沅没有存见她的念头。他依然默不作声地做一个带着艳羡的旁观者,看北央君的信使隔几日便来一茬,为她带来他满载的心意,好像贫儿隔墙听歌舞升平,在心中描摹一场绝不属于自己的盛宴。
可惜,那宴过早地结束了。
因为自小被教会畏惧命运,李沅这一生绝少冒险。但那年他明知万般凶险仍旧赶赴边境。那是他头一次怀着必死的决心剑指造化,也是他头一次战胜它。只是这场他人生的首捷来的太晚了。
“那日我告诉了他怀献公主的死因以及青天营之事,他调查过后,很快便明白过来,”玉河继续道,“刚好,杨太医我还没有放。当年他带着太医院的旧案卷找到我,告诉我是你父亲让怀献怀胎,又畏罪杀人。线索白白送上门,我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暂将他拘禁起来。有了你父亲的推测,审他便容易很多。”
关于父亲的“调查”,玉河寥寥几句带过,可李修心中了然。
父亲绝不会在成亲前与公主有逾矩之举。想必他很快就明白,怀献公主腹中胎儿的真正的父亲便是凶手。怀献受辱后定会行为反常,他不难推测出这变故发生在何时。加上玉河所说的她母亲的死因,再加上,雍亲王府上加强守卫之事别人不知,父亲却不会无所察觉,燕墟禁卫扰乱京城后,亦是他极力主张命她离京……种种蛛丝马迹,全指向一个人。
说到这里,玉河笑了。
“你知道么?不止毒死怀献的药,许婆婆的毒药也是这位杨太医精心调制的。在开始审他之前,我告诉他,既然你如此擅长制毒,便给我一个能令人受尽折磨而死的方子,有了这方子我便放了你。他照做了,招供完之后还以为能走得了,我问他:‘我又如何得知这方子是不是货真价实?’
于是杨太医以身试毒。多亏了杨太医。我见识短浅,不知道真有毒药可以让人死得如此绝望,而且死相如此难看——服了这毒之后,最先剧痛的是最敏感处,眼珠子,胯-下,人疼疯了,竟自己用手将双眼挖出,将腿-间撕扯得鲜血淋漓——妙就妙在,这药似乎还有止血之效,任他怎么自伤也不会一时失血而死,只能在剧痛中煎熬至力竭而亡,前后数个时辰。杨太医口口声声自称正义之士,原来正义之士也会做如此阴毒的药,这我实在想不通!
如此妙药,自然要留一份给雍亲王品鉴,”她摇头叹,“他到底是年轻,听说比杨太医多扛了四个时辰有余,吓晕了好几个可怜的侍者。这般好的戏,只可惜我没能亲眼欣赏。”
作者有话要说:玉河完成了母亲的心愿——执宝剑,斩邪魔。她终于为她复仇了。吉祥也终于为她的小菩萨,还有那个想要放最大最漂亮的孔雀风筝的如意复仇了。
有关雍亲王的线索在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