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卧室的窗户外,是坚韧的爬墙虎藤,他怎么也推不开,于是他脱下书包,用力往前一扔,玻璃应声而碎。
窗外燥热的风和蝉鸣一齐涌入,扑了常欢满身,把他拉回人间。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干净的白色短袖已经被汗水浸湿,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身后的人悄无声息。
常欢脱力,往后跌了两步,一屁股砸在地上,背后靠着床,手心划到了玻璃,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书包拉链在扔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拉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飘落在地,上面是无数折射着金色光芒的碎玻璃渣,刺着常欢的眼睛。
十八岁的少年在那里枯坐了两天两夜,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没有变过,手上的伤口也放任不管,一大摊血凝固在地上。
还是对门的邻居发现不对,进来一看,还以为卧室里有三个死人,吓得立刻报警。
警察很快上门,带走了父母的尸体,对坐在地上的常欢说:“跟我们去警察局配合调查吧。”
常欢的眼珠终于开始移动,缓慢而又滞涩,天蓝色的警服映入眼底,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的爸爸妈妈……”
片区民警叹了口气:“孩子,你节哀。”
常欢默然闭上嘴,在外人眼里,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那两天两夜里,一颗心无数次崩塌又重建,他不愿相信真相,真相却又的确如此。
真实,无可奈何。
再多的歇斯底里也耗不动了,再多的眼泪也化在血里流不出来了。
他看起来那么平静,却又能让人感受到他死一般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