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搬家扫荡似的连茶碗水壶这些小物什都往那个大包袱里塞,柏常有点失笑道:“只收拾衣物和贵重物品即可,那些闲杂使用的东西不用再带了。”
买的时候随她高兴,以为她想路上精细方便些,可这都快要到家了,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都不知这小丫环怎么会觉得他很穷似的。
“嗯嗯,爷,奴婢就是想着这些东西,您应该不会要的了,扔了太浪费,奴婢带着,去庵里过日子时肯定用得上的。”她嘴上应着,两手还在不停地收拾。
柏常闻言瞬间黑了脸,语气凉凉:“你还挺会过日子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阿媮也大概了解这位爷的脾性,他虽然有时脸色不好看,但其实不是小气之人,便也没太在意他话里的讽刺。心想,真的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现在身无分文的,总不能腆着脸问他白要银两,可不就紧着这实用的东西有一件是一件,难不成还撑着面子假清高啊!
她又四处扫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了,才把谢爷先前给她的那个钱袋子和一张笺纸一并拿出来,双手奉上:
“爷,这是余下的银子和这些天的花销明细,奴婢都一一记好帐了,您看看有没有差错,那张五百两的银票还在里头,没有动过的。”
除了在金州离开的那天花了银子外,船在中途还停靠了两次打点补给,阿媮又买了些吃食之类的零碎东西,她怕时间长了就成笔糊涂帐,便当晚用纸笔记下了。
“?”
柏常的脸,此时可谓是五彩纷程:拢共也没几个银子,记哪门子的帐?合着早早算清算楚,就是想跟他分道扬镳去当姑子?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白搭他煎熬这一路的忍耐!
他压着胸中的无名火,接过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笺纸一看,差点气笑了,他可算是开了眼界:歪七八扭的字,上面林林总总记了几十项,竟连小到五文钱的肉包子都没有拉下!
阿媮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心中有点忐忑,再仔细察看,发现他的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应该是晕船,以至于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不过有了先前的教训,她不敢再自作多情地贸然多嘴去过问了,便斟酌着将心中思量妥当的话说出来:
“爷,听杜伯介绍,渡口附近有座十分有名的哑婆山,山里就有座由来已久的仙姑庵,里面的姑子可以带发修行,口碑很是不错。奴婢打扰了您这么多时日,趁现在天色还早,要不下船后,再劳烦您最后一次,把奴婢送到那庵观去可好?”
杜伯就是船家。
是的,这几天在船上,阿媮并不是傻呆呆地闷头过。每次借用小厨房做了什么吃食,都会送船家一份;中途停船靠岸歇脚时,她还借花献佛地,多买了些肉串子带回来给大家分食,一来二去,便熟络了。
杜伯是个很健谈的人,会跟她说些天南海北的人情风俗,阿媮当然不会说自己想出家当姑子,只是拐着弯问洛川有什么可以求神许愿的地方,一路把话绕到话点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