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氏也够狠,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能戳中沈猎的利刃,把他好不容易愈合结痂的伤疤重新撕裂,不断地往外淌着血。
清黛如今虽是他的妻子,却也始终明白,世上并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这种时候,无论自己在旁边说什么,也都无关痛痒的旁观之言。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着他,与他紧紧依偎在一起,试着用自己身上的温暖支撑着他,直到伤口再次结痂。
庄妈妈最解人意,听了她的话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叹了口气便先出去替她张罗早饭了。
因着她和沈猎昨日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天的早饭便备得格外丰富一些。
清黛想着沈猎面圣前定然没来得及吃点什么,自己一个人吃饭也不香,便先喝了半碗热乎乎、暖胃的甜枣南瓜粥垫垫肚子,打算等他回来了再一块好好吃一顿。
然而这一等,却又叫她从清晨一直等到了午后。
清黛等得焦心,不时也遣了人去皇宫附近打探消息,却也只是听说沈猎是被宋祈单独召去了武英殿,近处也无人侍奉,是以一君一臣具体在说什么根本无人知晓。
但清黛凭着对他二人的了解,大概也能猜到多半是与昨天的事有关。
果不其然,正当她有些坐不住的时候,昨日那个替宋祈传口谕的小黄门便又抱着拂尘,登了棠园的门。
一来,还便让清黛跟他走,路上才又慢慢和她解释:
“万岁爷今晨得知大人和夫人未曾听从圣意,留在沈家为沈侯爷侍疾后,立时便动了气,将大人宣入宫中责骂了一顿。不过说是责骂,其实也是想要为大人和沈家从中劝和劝和,可小沈大人脾气有多倔夫人想也是知道的,宁肯被罚跪于武英殿前两三个时辰,也不肯低头松口。
“唉,这小沈大人也是的…若非看在沈狂将军的面子上,他这般抗旨在先,顶撞在后的,万岁爷早就该把他拖出去砍了。不过好在方才沈侯府里也传出消息,道是沈侯爷终于醒转过来,给万岁爷和小沈大人一个台阶可下,这不,万岁爷适才前脚就又传了口谕,命小沈大人回沈侯府侍疾,后脚便又让奴婢过来把您也接过去,好让您们一家团聚团聚。”
“团聚?”隔着轿帘,清黛的脸色沉了下去,“那还真是要多谢圣上的美意了。”
随后不管小黄门再说什么,她都无心再去搭话,只管坐在轿子里,一摇一晃地从沈侯府侧门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