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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敞开着,暖色的灯透出来,落了一地的新枝疏影。屋内陈设简单,入目一张长几,几上一坛开封的酒,两盏陶瓷酒杯,缓鬓青衣的女子跽坐蒲席上。

似是早料到他会来,面上泛着笑,“宁戈,我等你多时了。”

史宁戈眉梢一扬,拂衣对坐,看她斟酒,“七姊既知道我会来,必定也知道我的来意。”

不多不少,酒斟得恰到好处,仲璜抿了口,嗤嗤一笑,“借人追凶。”

没错,他的确是来借人的。

昨日他往妙手堂去了趟,匾额还在,门上挂锁,问了几家附近的商铺,只道昨日开市就不见,该是前日夜里走的。

消息灵通,又能在夜里出城,必有官宦暗中相助。如今出城去了,再寻起来有如大海捞针,而天底下能办这种事的,除了飞枭营,只有她的人。

宁戈捏住酒杯,“七姊的人果真厉害。”

“你怕不是还没睡醒。”仲璜一双眼狭长直愣愣地盯过来,凌厉中已见滔天怒意。

杯子重重一撴,“借人借到我手里了,史宁戈,你也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

酒液飞洒出来,溅了几滴在宁戈脸上,他缓缓拭去,“七姊无心借,何苦又等我来。”

对面冷笑道:“等你来,是要骂醒你。”

“培养一个死间,十几年,你知道要投入多少心血?遍布大江南北,数百之众,每一个关节紧密相扣,分毫不能错,只为能准确掌握天下局势,有朝一日不必被动难行。”

她恨恨道:“叔祖苦心经营,是为天下众生,岂能为你们的儿女情长折损。”

宁戈震了震,哑口无言,紧了紧拳头,起身要走,仲璜沉声喝住,“你就这般沉不住气?”

宁戈悻悻回来坐下,仲璜略缓了声,道:“方婕妤之死,牵扯数人,我手里折了近半,再没余的分出。犀娘之事,不过三言两语就能道清之事,先稳住眼前的,来日自有公道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