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懿摇头:“太后娘娘身子不好,皇后娘娘也劝我,使我不要把这遭子烦心事拿来叨扰太后。说得也没错,这件事情,由傅恒直接去向皇上说明因果,可能会更加直截了当。毕竟,咱们这一边总还占着理儿,皇上看在傅恒的面子上,总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
纯懿还是过分乐观了。
她以为,李氏的事情既由傅恒转达皇上之后,就该与她再无干系了。
毕竟,这些年来,她总守着这座大学士府邸,而甚少插手富察本家的事情。傅谦的外室,以及傅谦的遗腹子,还轮不到她来置喙。
可当日傅恒下值,回到府邸上时,面色却不像是解决了一桩烦心事后挂上的轻松和乐。
他进了纯懿的院子,避退左右侍女嬷嬷,单独和纯懿说话。
“怎么了,你这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纯懿伸手抚着傅恒拧皱起来的眉宇。
“皇上大概还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傅恒把兄长傅谦的玉佩摆到桌上,他今日拿着这枚证物去向皇上禀明其中隐情,没想到皇上虽然是耳目清明了,却仍然没有松口,“李氏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还是记在咱们的名下,算作是我家的庶出子女——”
纯懿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怒极反笑。
那些当着那拉皇后与太后的面,她说不出口的话,总算是能一吐为快了。
“这是何意?什么叫作记在咱们名下?既然皇上都金口玉言说是庶生子女了,总不能是记在你和我的名下,而是要记在你与李氏的名下。往后数载,难不成李氏还要在府邸的后院里有一处容身之所,不明不白地以傅恒妾室的身份与我共处?”
傅恒自己也觉得此事荒谬,但也并非不能理解皇帝的动机。
“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牵涉颇多。李氏如今在圆明园待产,京城之中有不少朝臣及勋贵都是对此事知情的。而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最后皇上盖棺定论,李氏的孩子记在傅谦的名下,那就等同于昭告天下,圣明英睿的皇上是一时冲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这的确是真相,但会使得皇上的名声于后世史书工笔中受损。所以,索性就只能将错就错。”
纯懿定定地看着傅恒,她一时间都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对么?”纯懿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傅恒话里暗示的内容所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