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将水递出去,声音轻:“元吉哥,我听说前几天,夏老爷的船让船匪给抢了。”
元吉呛了一口。小麻雀拍他的背:“哥,可见老天爷都看着呢。”
碗里水波震颤,元吉没讲话。他半晌一抬鼻子:“怎么这么香?”
小麻雀有些发赧:“是我炖的鸭汤。”
他解开自己破裤子里缝的小荷包,拿了几张钱,递到元吉跟前:“乔老爷前几天走的时候,给了我这么些。他说要我弄点儿东西,好好做饭……”
元吉看一眼钱,看一眼他,想他人小鬼大,面上很好笑:“原来你被他雇上了!怎么,你也不嫌他是坏人啦?”
小麻雀声音细小,脸更红了:“从前也是我听别人讲的……”
“往后怎么办呢?”小麻雀小心地看了一眼钱:“元吉哥,夏老爷家的事是做不成了,”
小麻雀扭扭捏捏:“要不改天,咱们去拜托乔老爷?”
元吉打哈哈,倒很乐观:“何必?哪儿都差个干活的,左右不能饿死我。不要老是去劳烦他。”
其实不必他去劳烦。
元吉过了一多半月,是好全乎了。他晚上趁小麻雀睡了,嘴里叼片白柳皮,搬个小凳儿,坐在门里头,借着门灯编柳货。这是他早前没挨打的时候收的柳条,这会儿有空编了。
他这人不擅长发愁,此刻哼一首小调,手里忙活,正要唱到妹妹等哥等不来,忽听得不远地方沉沉的,有汽车响。
元吉低着脑袋,过了几分钟,听着轮椅的响动铿愣愣地近来,再一抬头,笑就出来了。这两个人相对望着,都不急着讲话。
元吉将没编完的柳货放在一边,笑模笑样,欠身去够乔涴仙的手。他一拉着,心就放下来,说话自如了:
“老费这劲干什么哪?我这都好得差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