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萧琢接过杯子,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早间我遇上了南梁一位故人,他……他已经病重了,从南边逃过来不知受了多少苦。”
萧琢顿了顿,偷偷瞟了一眼贺暄,见他神色不变,方继续说道:“他临死前,与我说如今南梁镇守使纵容晋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我想求殿下……”
“求我?”贺暄面色沉静,本就乌黑的眼眸一汪深潭似的看着他,萧琢抿了抿唇,心下有些忐忑:“求殿下下次朝会时,能不能……能不能同陛下说此事,让陛下……”
“萧琢。”贺暄不耐地打断了他,“孤与镇守使俱是晋人,为何要帮你?”
贺暄微抬着下巴,从萧琢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冷冰冰的,雕刻般冷峻的侧脸。他一时梗住了,“殿下不是与柳氏素来不和……”
“素来不和?”贺暄闻言嗤笑一声,微微低头看着萧琢,一字一句地道:“柳后也是孤的母后,孤再与柳氏不和,也比南梁的外人强,你倒是说说,孤为何要帮着外人,说孤亲族的不是?”
贺暄凌厉的气势实在太过摄人,此时两人都站在墙边,萧琢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着略微带着冷意的墙壁。
贺暄便得寸进尺般地往前继续攻城略地,他一手撑在萧琢耳侧,将退无可退的萧琢牢牢困在自己的臂弯里。
桌上放着的茶二人都忘记喝了,萧琢挺直的背僵硬的紧绷着,他不敢去看贺暄的眼睛,只得偏头怔怔地看着那旋转沉浮的茶叶,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可是……可是南梁百姓如今受尽折磨……”
说到此处,萧琢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想到送他梅绣的孟姑娘,想到满身血污,被他亲手葬下的常甫润,似乎这些被苦痛折磨的英灵幽魂无形中给了他勇气,那些用血与生命燃烧的仇恨见风就长,一路摧枯拉朽地将他的心肺都烧了个遍,他只觉一股不知从哪来的为民请命的豪气直冲云霄。
萧琢攥紧了手,抬头迎上了贺暄的目光:“晋军蹂躏女眷,虐杀无辜百姓,罔顾道义,殿下……殿下作为国之储君,怎能无动于衷!”
“罔顾道义?”贺暄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萧琢方才大义凛然说的话不过是孩童的无知之谈,甚至看着他的眼光里多了一分讥讽,“两国交战,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事,何谈道义?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不用孤再教侯爷了吧?”
“战败了便活该被杀被辱吗?枉我见殿下救下紫菀与德清,以为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没想到也一般的冷血无情,助纣为虐!”
贺暄这些时日一贯对他已是一句重话都不说,这冷冰冰的样子让萧琢有种似乎又回到刚来晋国时那般孤立无援的地步,他像是个习惯了温香软玉的公子,一时受不了这由奢入俭难的困境,那几句话便带着点赌气意味,猝不及防地冲了出去。
第21章 喂酒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