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房屋看起来虽摇摇欲坠,但屋顶尚且牢固,在其中躲雨,还有闲心想东想西。
前面簌簌的响动,敝旧的碎花帘子被人撩开,元君玉捧了一叠衣裳,看不出布料成色,乱糟糟的皱着。
“换上吧,穿湿衣服要着凉的,”元君玉走过来,“都是干净的,将就穿一穿。”
宁瑞臣不理他,两只手纠结一阵,还是接了,提起湿哒哒的袍摆,悄悄走到帘子后面的小隔间,痛快脱掉湿衣服,一边换,一边往四处打量。
这间屋子能放眼的地方实在有限,只有墙壁上凹进去的一块一尺见方的小格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黯淡的影子,隐约可以看见一尊简陋的观音像,前面的小钵里埋着沙土,内里都是烧到尾巴的短竹签,香台前面一层厚厚的灰,是很久之前供奉的香火了。
宁瑞臣不忍见观音蒙尘,拿袖子去拂,不料那香龛上还压了一张泛黄条子,很方正的写着一行字。仔细辨认,有些墨迹已经磨损,还能看出的字就只有几个。
“弟子……”宁瑞臣一愣,后面的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外面元君玉的声音响起来:“换好了没有?雨停之后……”
宁瑞臣一乱,想把条子塞回香龛底下,一失手,就把那尊观音像给拂下来。
小香钵先落,然后是观音像,两个都是次等货,脆弱无比,咔嚓咔嚓连环碎了,元君玉的声音还在帘外说着:“雨停之后,你就回去吧。”话音一止,脚步声陡地笃笃趋来,帘子一下子被扯落。坏了,宁瑞臣怯懦地向后连退几步,看着地上的狼藉,心里直念罪过。
“你碰着什么了?”元君玉背光站着,屋里太暗了,看不清是怒还是什么。
宁瑞臣心里又惊又怕,想着那张条子,一个猜想袭上心头。
“碰着什么了?”元君玉抬高声音。
这时候不问,兴许一会儿就没机会了,宁瑞臣一咬牙,没管那尊观音像:“这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对不对?”
雨声渐渐转小了,元君玉突然闭了嘴,望着地上反光的碎瓷片,尖利的锋锐仿佛扎在人心口上。
他不说话的时候,尤为冷清,不知是否是这场雨的缘故,他脸上没多少血色,脆弱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