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决心断了,元君玉是高兴的,但仍板着脸:“这会儿才想起要扔?”
宁瑞臣的睫毛颤一颤,躲闪似的:“我以前……不明白。”
“是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我以为是我多想,”宁瑞臣闭着眼,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显得极好笑,“今天我才懂了!他若是早说、早说、我就不和他走那么近了!”
懂个屁,元君玉又气又笑,怕说出来惹恼了他:“你知道什么是情?”
“知道,”宁瑞臣一下子窜上一股好胜的劲儿,“怎么不知道。”
元君玉用着一种他听不出的促狭,把他轻轻的拍着:“那你给我说说,我可不知道。”
宁瑞臣为难了,比划着:“就是……两个人……哎呀,我说不出来,你意会就好。”
元君玉带着笑:“我看你的确是个毛孩子。”
他说的对,宁瑞臣确确实实懵懂,戏文里说相思堂,又写离恨天,写为情爱要生要死,他时常奇怪的,怎么爱一个人,反倒要离开,反倒又有恨?甚至于说舍生求死呢?若是死了,两眼一闭,跳脱到六道轮回里去,下一世怎能得见呢,今生无此福缘,下一世也不见得有的,这不是一场空了吗?
若要叫他喜欢一个人,只怕时常不能离开左右,一定要时时见到才好。
宁瑞臣想得发痴,直到元君玉挨过来,拿肩膀轻轻碰了一下他:“还在想?想出什么没有?”
宁瑞臣被这一下弄得不好意思,细声细气的抱怨:“干嘛呀。”
元君玉酸溜溜地:“你喜欢他?我看你想一桩事,从没这么入神的。”
宁瑞臣的脸早就红了,亏得轿子里暗,他还有胆子放些“懂情”的狂言。这会儿对着元君玉,不用想也知道,元君玉现在一定又要摆出那副委屈的神情,眼睑微微低下来,宁瑞臣还记得,那双纤薄的眼睑褶里面,有一颗针尖大的痣……
可能是轿子里实在闷人,宁瑞臣的呼吸有些乱,连带着胸口也乱麻一样,然而他不敢掀窗——分明没人会看到他此时的失态,可他就是不敢把头伸到外面透一透气,是月光太亮了吧,宁瑞臣惴惴地牵住元君玉的手:“我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