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新街,崔竹的家门口果然增派了人手,几个守门番子认出了元君玉,起先想拦,但架不住元君玉气冲冲的势头,给他放了行。
崔竹就在里屋的书房,一进去,元君玉先呛了一嗓子,屋里面一鼎金香炉,烟熏火燎的,上面供着一尊瓷观音,崔竹从香烟缭绕的屋里拨帘走出来,脸上有些愁容。
“你也知道了?”
元君玉劈头问道:“外面守备厅那些兵,是怎么回事?”
“谨言慎行吧,世子爷,你该庆幸那不是来抓你我的,”崔竹脸上带了点不常见的狠厉,“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会……!”
元君玉怔了一下,追问:“常喜?”
“世子还没得着消息?”崔竹转过身,长叹一口气:“五叔他……常喜,和宁冀彻底撕破脸了!”
他说撕破脸,可这完全不至于闹到调兵遣将的地步,元君玉琢磨着崔竹这话里的真假:“他胆大包天了,为一点私仇过节,派人围堵南直隶的兵部大员?”
“怎么会,他背地里,把我们都瞒过去了,”崔竹摇摇头,郑重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半年前他就四处搜罗,弄出一个通倭的罪名,七天前送去了北京——南京无一人知晓此事!现在北京的旨意还没到,他先带兵把宁家给扣了!”
半年前,就是南京闹“倭乱”的那段时日,元君玉紧锁眉头,冷静片刻,按了按太阳穴:“你是京里来人,你一点法子都没有?”
“和他比,我不过是下首,他要做什么,我也没辙。”崔竹苦笑了一下:“在北京的旨意到达前,他若说我也通倭,那我也只能束手就擒。何况,老祖宗如此疼他……当初在北京害了官宦人家的性命,也只是遣到南京干事……换旁人,早已经死在去辽东的路上了!”
元君玉不言不语,显然不是想听这个,崔竹看出来了,又说:“世子放心,宁冀在朝中并非孤家寡人,且昨夜常喜他们去拿宁家的亲族家人,是碰了壁的……宁家的亲家是扬州大族,朝廷都不愿惹的,那个二爷,如今在兰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