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丝多余的神情,似乎已经对这位黑脸随侍习惯已久。

黑脸李乐迈着缓急适中的脚步,进了那座光芒满溢的院落,穿过前门后靠近正屋时脚步放缓了一些,似乎是不想惊到房内的人。

李乐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做工十分繁复华美的雕花木门,而后便收回手立在门外静静侯着。

片刻,门内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进。”

两扇雕花木门应声而开,露出屋内立在木门两边的侍卫。

李乐微微对着两个侍卫点了点头,跨过门槛踏入房中。

两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再次合拢,外间院内四处立着的家仆们,均是神色不变地立在原处,什么动静都没有。

只有微微的啪嗒一声,池景旁的树上,一小片树叶打着旋飘入池水之中。

屋内,蔺泽正立在考究宽阔的书桌前,桌上展着一张洒金宣纸,四周都用玉石镇纸好好地压住。

纸上有几个遒劲锋利的墨字,只是字的主人现在似乎已经搁下了笔,此刻手中正捏着一块略有些小的垂铃金锁细细摩挲着。

李乐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桌前三四步远的地方抱了抱拳。

“王爷吩咐的东西,已经送到连阳侯府上了。”

蔺泽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乐心中斟酌了一下,再度开口,“属下前去时,似乎看到国公府的孟流寒孟公子正骑着马离去,似乎是一路护送虞大姑娘归府。”

蔺泽摩挲着金锁的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地抬眼瞥了一下李乐。

李乐仍旧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也没觉出来什么。

他自己揣度着,自家王爷似乎对虞大姑娘很是有些特殊,那他自然是要帮王爷盯着点虞大姑娘身边的其他男子,李乐理所当然地没感觉到这样有什么不对。

蔺泽收回眼神,拾起书桌上一块折好的红色锦缎,将手中的金锁用其包好,轻轻地放置回书桌下极其隐蔽的一处暗格中。

“这么晚了,你是来禀报这个的?”

李乐十分疑惑地出声道:“自然

不是,王爷怎会这样认为?”

蔺泽:“那你有什么事要禀报,直说便是。”

李乐没再多想什么,只是微微上前几步,低声与蔺泽交谈。

“太妃娘娘宫里的内使前来传话,说娘娘许久未见王爷,心中有些挂念,请王爷明日入宫叙话。”

蔺泽听了李乐的话,脸上的表情忽地冷了几分。

李乐只依旧站在桌前,看着蔺泽将那块金锁放了回去后,重新掌起搁在一旁的紫毫笔,沉稳安静地继续在纸上挥毫泼墨。

不一会儿,又是几个笔法遒劲的墨字跃于纸上。

李乐一丝不苟地立在原地,丝毫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蔺泽张口。

又过了片刻,蔺泽一边提着手中的笔凝神书写,一边没甚温度地出声。

“遣人去回,本王近日前朝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只恐若挂着疲惫去见太妃娘娘,也让太妃娘娘心中不悦。改日本王得了空后,再前去宫中探望。”

李乐面色不变地应了一声,之后又再度张口,只是这次脸上露出了些与他那张大冷脸极其不符的纠结无奈的神情。

“太后娘娘那边又有内使来传,说太后娘娘这次准备了一十二家年纪合适的贵女画像,让王爷有空过去看看。内使说,皇上也在场,说要王爷这次必定得进宫挑出个大家闺秀出来,否则就把王爷关在宫里不放出去。”

蔺泽听了这话,脸上冷淡的神情稍去了些,现下是多了几分无奈的模样,但到底比方才的面色松动了许多。

他失笑道:“皇兄真是明日叫人去宫中给太后娘娘传话,就说请她老人家不必忧心,此事本王心中有数。待过几日,本王亲自去宫中给太后娘娘请罪。”

李乐脸上纠结的表情也散了些,“是,属下明白。”

蔺泽继续提笔书写了一两个字。

李乐立在一旁既不张口出声,也没有动身退出书房。

蔺泽搁下笔,上下看了李乐一眼,一旁有奴仆立刻端了温水过来与他净手。

“若无其它事,你便退

下罢。”

李乐摇了摇头,“不,属下还有其他要事要禀报王爷。”

蔺泽:“那你就直说。”

李乐规规矩矩的,虽然平日里有点像木头,可做起事来十分妥当,蔺泽便也不多说他什么。

“属下回府路上听闻,今日虞大姑娘的马车在大道中间被宁王拦下,且宁王指名道姓地请虞大姑娘下车一叙。”

蔺泽先是听得眉头一拧,随后轻嗤一声。

“我这个四弟还是如此莽撞,分毫不顾他人意愿,倒是也没辜负他那个风流倜傥的皮囊。”

李乐没吱声,蔺泽可以出声议论蔺尧,那是因为这二人都是天潢贵胄,又是同胞兄弟,说上几句自然是无伤大雅。可他只是蔺泽的随侍,若是他出声附和,那便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蔺泽随口说完后,拧着的眉头便松了一些。

蔺尧性子十分随和,甚至是随意过了头。想来多半是听闻了些虞幼宜的风声,有些好奇罢了。

他心中好笑,虞幼宜是个什么性子,同龄女子里唯属她最厉害不过,哪会轻易便答应了蔺尧的邀约。只怕是蔺尧吃力还不讨好,白白接了一顿训,还落个没皮没脸的印象。

李乐说完这件事后,便给蔺泽拱了拱手,随后正儿八经地缓步退了出去。

书房内顿时只剩下蔺泽,和房内几个极其安静的家仆与侍卫。

蔺泽站在书桌前,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盯着桌面上刚写好的一幅字许久,眼神一动不动。

待到墨迹慢慢干透后,他才转开眼神,缓步走出书房,静静地回了自己的院落预备着歇下。

蔺泽脚步移动之时,门口两个不苟言笑的侍卫也随之而动,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

屋内剩下的家奴安静地走到书桌前,轻手轻脚地挪开宣纸四角的玉镇纸,好生收在一旁,又稳稳地揭起已经干透了的蔺泽手迹,预备着好好收到书房内室里搁着。

其中一个家仆揭起这幅字时,眼神不由自主地一愣,随后轻轻碰了碰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