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就鬼鬼祟祟地在走廊上溜达,被我发现以后才急匆匆赶回来的。”无脸护士急切地为自己辩解,“一定是她下的药,把病房里的病友都药晕了,好方便她的行动!”
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无脸护士不太聪明的小脑瓜在此刻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灵光,居然仅凭推测就将事情从头到尾屡清楚了。
不过非常可惜,护士长对她的说辞并不十分相信。
在护士长眼中,此时的许蔚和其他几床的病人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正处于昏迷之中,无脸护士说的话并没有任何证据,完全有可能是她自己瞎编乱造。
而且他们将病患收入病房之前都搜过他们的身,四号床病人身上除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腰包以外,什么其他东西也没有,那迷药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不想知道这药是谁下的。”护士长很不高兴,“总之是你管床不力。”
护士长一挥手:“去护士站吧,自己找一间房间,一礼拜之内不要出门了。”
无脸护士哭唧唧地离开了病房,去护士站关小黑屋,留下护士长一个人在病房内巡视。
许蔚一点力没费,只是躺在床上就把无脸护士摆了一道,差点没笑出来。
但这些下意识的反应都被她憋在了心里,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仍旧双眼紧闭,呼吸绵长,睡得很熟的样子。
护士长凑近研究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破绽。
“好了。”护士长不知拿出了一件什么东西,狠狠敲了敲墙壁,“到时间了,不要睡,起来吃药。”
那东西和墙碰撞,发出刺耳尖锐的响声,那声音入耳,许蔚只觉得整个大脑都在头骨里来回晃荡。
但列车商城的迷药效果非同寻常,旁边三个人还是一点要醒来的意思也没有,只在昏迷中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口中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呓语。
护士长没有办法,按下了门背后的通讯器按钮,压低声音,咕咕哝哝地说了几句话。
三分钟后,病房天花板上的防火装置里喷出水雾,和许蔚几人之前在二楼入口处受到的“洗礼”一模一样。
水雾里带着一股明显的药味,许蔚不清楚里面的成分是什么,但这场药水雨见效非常快,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三人便悠悠醒转。
“啊,我是怎么了吗?”许蔚身旁的病人虚弱地开口,“我的头好痛啊。”
许蔚见状,十分及时地跟着一起睁开了眼。
一场完美的表演到此结束,分明破绽百出,但就是让人抓不住把柄。
护士长看不出表情的脸对准许蔚,周身散发出审视的气息,许蔚丝毫不怵,眨着眼睛看了回去,一脸坦然。
这是她第一回得见护士长的真容,与无脸护士一样,护士长同样也只有一张脸皮,圆盘似的脑袋上光滑得像个皮球。
护士长眉头微皱,状似不经意地将头转向别的地方。
假如她长眼睛了的话,如今的动作应该会是“移开视线”。
“好了,大家都坐起来吧。”护士长对着窗外道。
其他病房里的护士在这段时间里都已经将手头的工作忙完了,正陆陆续续向外走,有些护士隔着窗玻璃看见了屋子里的护士长,喉中发出惊讶的声音,点头同她打着招呼。
看样子护士长平日里估计是不会出现在这一环节,这回应该是被之前那个无脸护士特意叫来告状的。
病房内的病人对护士长显然也不怎么熟悉,三个人开始交头接耳,指着护士长窃窃私语。
护士长轻轻拍了拍手:“今天的护理由我代为进行。”
她从门边的桌上拿起无脸护士之前带进屋里来的小托盘,那上面放了每一床病人需要用的药,靠窗第一二位病人各有一个小药瓶,第三位片病人需要挂水,留给许蔚的则是一支针剂。
许蔚眼尖地看到针筒上面贴着硕大的四个汉字:镇静药物。
底下还有一行稍小一些的说明:高强度药物,谨慎使用。
不需要有任何医学药理常识,仅仅从字面意思上看,就已经能够确认这支针剂的作用——十有八九是无脸护士想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护士长拿着针剂犹豫了一下,又往许蔚的方向转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还是拿起针筒向她走了过来。
看样子护士长也明白了无脸护士心里打着的小算盘。
虽然护士长让无脸护士去小黑屋里关禁闭了,但这是因为无脸护士工作失职,她刚刚对护士长说的那一席话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护士长,让护士长对许蔚有了几分提防。
为了防止这个潜在危险分子在半夜里作乱,护士长打算使用这支针剂。
许蔚看着护士长一步一步逼近,面上情绪不显,仿佛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无所知。
长长的针头在病房内部昏暗的顶灯下闪烁着寒光,护士长紧绷着脸,手指微微用力,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自针尖处低落下来,落在许蔚裸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上。
冰冰凉凉的。
许蔚仍旧没有动,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乖乖等着护士长给自己打针。
一米,半米,二十厘米,针头距离许蔚的手臂越来越近。
护士长眉梢微动,似乎没有料到许蔚竟会如此配合,心里对无脸护士那番说辞的怀疑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细长的手臂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放在床边,许蔚像是一个再听话不过的病人,对面前的护士怀着满心的信任。
护士长的心情愈发放松。
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护士长想到,估计就是刚才的小护士为了逃避自己失职的错误,想将责任推脱到昏迷不醒、无力辩解的病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