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柳沂人已经准备拔剑而起,谢沂均还在一旁添乱道:“师弟啊,所以不是什么鬼神精怪都能养的,说了你还不信。”
曾弋连忙安抚道:“无事无事,只是怕它噎着……”
话音未落,只见那玉蟾禁不住周沂宁的野蛮处置,双眼陡然圆睁,“噗”地一声,将那琥珀吐了出来,正好打在一直盘膝入定的了嗔大师身上,黏糊糊的唾液糊了他一身。
大师疑惑地睁开眼,待看清身上的东西,不禁再度陷入了人性的沉思——我为什么在这里?
周沂宁正要将玉蟾抱到身前好好教导,却见那玉蟾肚子一翻,双眼一扬,在他手里定住了。
车顶上再次出现了幻影。一个身影迅捷如风,转眼就到了跟前,白烟闪过,便是一片凝固的黄色,一张过于明俊的笑颜在幻影中一闪,一只手便将它握在掌中——正是此石鸟被风岐捉住的时候。
曾弋心道不好,接下来不正是风岐将它送给自己的画面?心中惴惴,正想伸手打断它,却见画面一闪,是月色下的碧勒镇。一辆牛车慢悠悠地晃进镇中,正在向那唯一亮着灯笼的客栈行去。
难道这幻影还是倒着来的?
曾弋心下思量,又见画面一闪,山中碧树成荫,山下桐溪烂漫,正是太荒山山脚。绿叶下冒出了牛车的头,驾车的位置上有个深蓝色的身影,与身边人相谈甚欢。尚不及看清他的脸,便见他手一扬,寒光闪动,似有一物破空而来——
幻影随即一晃,陡然向山间坠落。青牛被惊得扬蹄便跑,车身左歪右歇,瞬间失控,直向那悬崖边跑去。纵使幻影无声,只看着那惊险画面,都能叫人忍不住发出连声惊呼。
周沂宁已经吓傻了一般,手中托着玉蟾,动也不敢动。
车身失控的瞬间,那道蓝色身影已经飞身而出,一手回身又再射出寒光,另一手伸手托住已半身在悬崖上空的车身,将其往后一拉,生生将那即将跌落悬崖的车身拉回悬崖之上。
“妈……呀……”周沂宁翕动嘴角,颇有些后怕地感叹。若不是风岐出手,只怕自己已葬身桐溪河。
了嗔看得目不转睛,身侧灰雀俾睨一望,十分傲然,仿佛那出手相救的不是风岐,而是它灰雀本雀。
幻影中光影急速划过,想是那噬魂鸟被风岐飞刀击中,正如落石般直直冲向悬崖下,转眼间便只见山石嶙峋,树枝枯杈混乱地划过眼前,绿叶残破,片片翻飞,随后便是碧水一汪,兜头罩下——噬魂鸟落进了桐溪河。
周沂宁手已麻木,眼下十分想将手中烫手山芋放下来。不料幻影又再变幻,出现了太荒门内景象。
曾弋伸手定住周沂宁已然有些微颤的手,抬头凝神看着幻影中的画面。门内绿树如往常般稀少脆弱,从高处俯瞰便有些纤毫毕现的意思。那噬魂鸟像是靠近了李沂世的炼丹房,正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幻影里出现了笼中那只一动不动的噬魂鸟,仿佛听见了窗外的扑翅声,突然凝神转头,对着窗户方向露出一副凄然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