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说不定你来修行之后,就都能种活了呢?”阿黛认真地想了想。
是吧,曾弋望向斜阳西去的窗外,她现在分外想去荷塘边看看自己种出来的花。那个落日熔金的傍晚因为这样的期待而变得亲切又温柔,连晚风里都似乎带着荷花香。
后来她明白了,那是期待与希望的味道。
两日后,王后委托沥日堂炼的丹丸出炉了。阿黛就要带着丹丸离开。
“我去采几朵荷花给你带回宫去,”曾弋攥着阿黛的衣角,从床上坐起来,“母后肯定能看出差别!”
王后甚爱荷花,皇宫别苑都有荷塘。她还仿照着荷花的模样做了荷花酥,其貌美,其味佳,宫内宫外皆以受赐王后的荷花酥为荣。
曾弋跳下床,全然不顾身上只有一件里衫,就要去套靴子。玉芝开出荷花,竟比琢磨出新的剑法或是符咒还要让她兴奋。
“殿下,你打算就这么出去吗?”阿黛摇了摇头,取出自己的轻衫罗裙给她换上,“今天这样,就不能穿学堂的衣服出门了,委屈殿下先这样穿着吧!”
“不委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曾弋立在原处不动,伸手撩起长裙端详,“好久没穿裙子了,等会儿到了荷塘,必得先顾影自怜一番……”
阿黛道:“堂堂令弋公主殿下,房中竟然连一面镜子也没有,说出去真是……”
曾弋哈哈一笑,打断她的话:“我如今是个男儿身,要镜子何用?再说我在宫中也……”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阿黛恍若未觉,帮她挽好了头发。曾弋从她的瞳仁里看到了一个乌发雪肤的少女模糊的影子。
“去吧。”阿黛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把小匕首。
曾弋像是被囚禁已久的笼鸟突然返归自然,欢快地跑了出去。要不是这裙子太不方便,她甚至想翻两个跟斗,跳到树梢上望一望,再在山顶草甸上打两个滚。
浮云在山巅流转,曾弋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感觉从未有过的舒心自在——仿佛她已经身在云端,正自由地随浮云飘动。
荷塘在云层间洒下的金芒中显出一种神秘的幽静来,塘中荷花沐浴在金线般的光芒里,粉瓣溶金,娇蕊流光,无端生出些梵池净莲般的肃穆端庄。可它们偏又生得粉嫩娇憨,教人在肃穆之外,更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