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续丹的作用已经显现,前腹伤口涂了药膏,此刻仅余麻痒。右肩上的灼痛不知不觉已消失,有一股细细的暖流,在她思及先生与同门们的时刻,自肩头起,在她周身缓缓流淌。

倒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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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日山,北山崖洞。

一片绿玉般的草丛后,裴廷玉望着洞口站着的身影,有几分茫然。

“宁先生,您要去哪里?”

宁霖铃面色惨白,对他道:“廷玉,我得走了。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裴廷玉道:“记住了,只是宁先生……”

“记住就好,”宁霖铃转过身,背对他道,“此刻你就下山去吧。”

“先生?!为何……”

“你未至‘名名’境,按理不该这么早让你下山,只是……如今我们都无法再教你了,记住我说过的话,下山后自己琢磨吧。去吧。”

不待裴廷玉应声,他就朝洞外走去,转眼便在山头烈日中消融至无形。

碧草摇曳,在无风的洞中颤栗般颤动。裴廷玉长跪在地,口中仍道:“多谢宁先生。弟子定不辱命。”

他站起身,背上一柄长剑,轻轻抚摸自己种下的玉芝,走出崖洞,走过空无一人的学堂,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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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曾弋调息毕,感觉身无大碍,便将极乐与青桐叫来,准备夜探沥日山。临行前,青桐照旧端出一碗符纸药水。

曾弋放下手中朱砂笔,她按乐妄先生此前改定的符样重绘了分花符。再看见青桐手中的符纸药水,不禁感慨万千,从前喝此药水,乃是为了上山求学,如今先生身殁,同门均不见踪影,沥日堂可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