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鬼兵与蛊灵的影子在曾弋脑海中乍然一现,她目光微凝,抚在灰雀头上的手顿了顿,“还有什么人能调动鬼兵、催动蛊灵?”

“据我所知,能做到这两者的只有一人。”乐千春胡须抖了抖,望向曾弋。

厌神。

两人从对方目中俱是读到了凝重。是有人想要复活他,还是他已经在复活中了?

尽管从噬魂鸟重现起,曾弋就隐隐觉得不妥,但她明明已将他亲手斩杀,是以虽心已生疑,总归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与侥幸。如今,随着线索一点点堆积,侥幸变作了确信,厌神那噩梦般的巨大暗影,便在重重迷雾中渐渐成型,如湿冷冰山般沉甸甸地压上了她心头。

若是这位封大人意在厌神之力,那当朝皇帝,是知,还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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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沱河边,泥土松软,腐叶深深。

一双僧鞋踏过,踩碎已发黑的叶片,留下一道清晰可辨的脚印。

初夏烈日已褪去暑气,落入远山之后,在天际留下迷蒙的血红残影。忽沱河两岸少有人烟,早年间住在此处的人家早已散的散、搬的搬,只留下荒颓的残垣断壁,与漫过脚踝的树藤杂草。

野芳相侵,人迹罕至,故而官道到了此处也分外狭窄。渡河的舟子早已不见人影,想是太过荒凉,日头刚挨着山尖便回了家。

一名女子怀抱幼儿,背着行囊匆匆赶到河边,急欲寻舟渡河。她神色急惶,在这一片几无人气的荒郊野外,心生一股直觉的恐惧。

眼见落日已有一半没入天际,她咬咬牙,抱着幼儿上了无人的渡舟,将他放在船舷,便要躬身去解船缆,忽听荒草径那端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一名灰衣僧人闪身出现在近处。他步履从容,神态淡然,刚才声音分明在数丈外响起,这僧人却能瞬间便至,仿如移形换影,又如草间疾飞,总之不似常人。

幼儿松开口中吮吸的手指,对着僧人呀呀作声。女子双唇轻颤,脸色发白,叫道:“大……大师……”

僧人双掌合十,微微行礼,道:“施主,上岸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