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要来这地方?”趁人不注意,他揪着周沂宁的衣领问。

“这地方?”周沂宁四下看了看,“这地方哪里不对吗?”

粗看之下,除了四周那黄沙筑成的城墙之外,申屠城与寻常城镇并无不同。城门守卫披甲执锐,目不斜视,站在城门口犹如雕塑。大街上店铺林立,虽谈不上摩肩接踵,倒也人来人往,并无萧瑟之态。过往行人,也未见有着奇装异服者,个个都是寻常衣衫、寻常发饰,总之就是寻常装扮——只是好像人人都想着与其他人保持一致,走入人群便可教人无从分辨。

“你不觉得……”谢沂均道,“这城中少了点什么吗?”

周沂宁抱臂思索,少顷方道:“少了卖糖人儿的。”

“……”谢沂均劈头敲过去,“净晓得吃,少了树你瞧不见吗?跟咱们太荒山一样荒!”

经此一敲,周沂宁抱头四望,果然发现申屠城中虽店铺鳞次栉比,一派繁华之貌,却如少了些水润之气的画卷,干巴巴地展在烈日下,初看觉得热闹,细看便觉刺眼。

两人系好牛车,走进客栈,便听见客栈伙计有气无力地对着面前问询的人解释:“客官,我们没有上房,所有客房都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有上好的尽管报上来,怕爷爷我无钱不是?”

伙计一看就已经解释了许多遍,颇有些不想再废唇舌:“客官,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客房没有高低贵贱好坏优劣之分,您去大街上问问,申屠城中每家客栈都是这样。”

“嘿!这是什么道理!你是说,所有客房都这么差?”

“差也不叫差,就是大家都一样的道理。”

房客大概是欲换房而不得,正在火头上,便道:“你当爷爷我是三岁小儿啊,那般好哄?带我去看!”

伙计也不推脱,当下便取了钥匙,带着这房客上楼去,一一开了空房的房门给他看。

周沂宁眼尖,一眼便望见了堂中坐着的曾弋与风岐。李沂世背对他们而坐,像座沉默的塔。

“师叔,这家好像条件比较简陋的样子,”周沂宁凑过去,狗腿地问,“要不要换一家?”

李沂世面前摆着四把钥匙,端着一杯茶,安坐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