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治眼睛。”
“看不见也挺好,我不想治。”
“行,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没有人的地方。”
“那就去没有人的地方。”
车厢外清脆的铃声很快化作了驼铃响。曾弋坐在骆驼背上,双眼蒙上了细软的白纱。
风沙簌簌作响,从她耳边掠过。她的听觉已经变得十分敏锐,甚至能听见极乐翻身跳下骆驼的声响。不知道极乐从哪里搞来的骆驼,也不知他何时学会了驾驭它们——好像在曾弋不知不觉间,极乐就从她怀中的一只鸟,突然变成了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极乐踩着黄沙朝她走来。她坐在缓步徐行的骆驼身上,在悠扬又稳定的驼铃声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透明的壳让她安心。
心上那块曾经为了父王和母后,为了阿黛剧烈悲恸的部分,也被妥善地收拾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眼睛还是只能看见一片迷糊的虚影。于是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藏在蛹里的虫,躲过了秋亡的结局,却总不免要僵卧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极乐就守在那个蛹外。他小心地靠近,又隐忍地退开。就像现在,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朝她走来,但她心里却很清楚,他并不会走近。
果然,极乐牵着两匹骆驼的缰绳,转身往前走了。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殿下,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好。”
极乐扶着她下了骆驼,走到一处胡杨林边坐下——这也是极乐告诉她的。“沙漠中常有胡杨林,秋日树叶如金,与火焰很像,”他细致地描述着胡杨林的外形,“殿下,要不要摸摸看?”
曾弋依言伸手往前摸索,半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扶住了。那只手带着曾弋,触到了开裂的树皮,再一寸寸往上,拂过虬结的枝桠,最后指尖在干枯的叶片上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