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肯承认的疼惜(1)

谈论了阵星象,攸宁已经可以确定,萧拓没喝醉,起码是醉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形,但情绪也是真的很低落。

不知道谁又往他心口捅刀子了。

可那些不重要,他眼下没醉没病就好。

她不善于更不愿意照顾醉猫病猫,尤其这么大一只。

夜风拂过面庞,凉凉的,身形被他揽着的缘故,倒是感觉暖烘烘的。

萧拓心绪的确是很低落。

用过饭,与父亲说了阵子话,那时就很不痛快了。

有些陈年旧事,虽然心知肚明,也可以长久搁置,可是经父亲之口点出来,便难以消受。

当然,当时他只是听着,甚至或许还笑着。

他早已是懒得跟谁辩驳什么的心境,却不是什么都不介意。

十年所作切,父亲皆不认可。

那是十年前的取舍,可终究还是隐约地希望得到至亲的理解。

没有。

也许此生都不能够了。

父亲离开书房后,又得知一事:

攸宁幼年时,救回她性命的李医正,这几年上了年岁,常年卧病在床,就在今夜,老人家走了。

前阵他去探望,问老人家还记不记得攸宁。

李医正当下就说,是不是唐家那女娃娃?见他点头,又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他说我要娶的就是她。

李医正满脸慈祥的笑,说我听说了。她落下的那个病根儿,我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没事就跟犬子起琢磨,尝试着研制出个见效的方子,可人不在跟前,也就成了瞎琢磨。那孩子也是,从江南回来之后,不舒坦了从没请过太医,我们也不好贸贸然见她。回头带着你媳妇儿来我这儿,我给她把把脉,瞧瞧她如今是何情形。

他说一定,定带她来见您老人家。

哪成想,人世无常。

也许是不用想的太多,还有小李太医,虽说医术不见得青出于蓝,给攸宁慢慢调理着不在话下。

也许只是有些遗憾,真觉得攸宁该见见那位多年来记挂着她的可敬的老人家。

那份温暖于她虽然有限,贵在久远。

也许他行事还是不够利落,成婚之前就该带她去李家。

也许一切都是他想当然,她根本不会同意他的主张与安排。

这类也许多了,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块大石。独自喝了半晌的闷酒。

她出门来、走近自己的时候,他明知绝对是丫鬟哄着她来做场面功夫,还是挺高兴的。

这样的时刻,她在身边,便能好过些。

其实又算什么?本就早已习惯生离死别,甚至麻木了,大抵只是酒喝的太多,钻了牛角尖。

应该就是这样。

萧拓侧头看着攸宁。

她在看星光,眸子里好像也有星光。

他亲了亲她鬓角,携了她的手,“晚了,回去歇息。”

攸宁说好。

他双脚沾地时,稍稍踉跄了下。

攸宁不自觉地反手握住他手指。

他侧头凝她一眼,笑。

那目光里,似乎承载了很多东西,攸宁想要探究时,他已举步往前走,脚步稳稳的。

回到室内,他闷声不响地去净房沐浴更衣,又闷声不响地歇下,把她揽到怀里,说了句“快睡”,就阖了眼睑。

攸宁小心翼翼地找到舒服的位置,也就听话地在他臂弯间睡去。

早,老太爷要离家云游,他也是没法子:黄历上今日宜出行,更改日期的话,便要拖延数日,不定被那新进门的儿媳妇差遣人传扬成什么样子,还是如期离开的好。

四个房头的人赶到福寿堂相送。

萧拓、攸宁恭敬地请老人家在外珍重。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态度殷勤真切许多,说了好一阵请老太爷保重身体的话。

樊氏也在场,意态恭敬,句话也没说。

攸宁投去淡淡一瞥就移开视线,只当没这个人。

老夫人留意到,笑眯眯的。

说了阵子话,老太爷带着随从离府。

众人送到府门外。

之后,老夫人吩咐小辈人各自回房。

赵妈妈寻机留下,凑到老夫人面前说话。

“……瞧着昨晚那情形,阁老就是被五夫人的样貌迷惑了吧?”赵妈妈说了两人昨夜观星的情形,眼神殷切地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不解:“那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一起看看星象么?”

赵妈妈听着不对,心里起急,“您有没有别的安排?真要让五夫人主持中馈?”

“不然怎样?”老夫人扬眉,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