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再那样继续下去了,跟她结婚的这三年,我们所过的每一天都跟前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他手指扣着杯沿,平静地说:“记得她从霁城回来时像生了病,起初我以为那不过是场感冒,哪怕比普通感冒稍重了些,我给她时间、给她药,慢慢也总会好的。”
“我耐心地一天一天等她康复,后来才发觉没那么简单。”
“她从一开始就没死心,她也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于是陈炀就一直留在了她心里。它不是感冒,更像是寄居的肿瘤,不会自己消失……相反,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
“是我误诊了,原来那压根不是吃一点药就能好的病,我给的药也从来都不对症。”他慢慢说,“也怪我,犹豫太久,自欺欺人太久,硬生拖了她那么多年,就由着那场病在她心里酝酿恶化,到最后越来越难收拾。”
“明白过来,我想那没什么意义了。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年,接下来就算再过三年、再过十年也都一样的,消耗的只有时间而已。”
“我不该再陪她这样稀里糊涂地耗下去了,我需要一个转折点。”他说着,垂眼笑一下,“您刚做了切除手术,应该也能理解,人的病是不能拖的。一旦身体觉得不舒服了,哪怕再害怕看到结果,也应该去查查看。”
“所以我想了很久,最终给闵雪打去那个电话。我拜托她,一定要让梁初参加那次同学聚会。”
“当时她劈头盖脸骂我有病,明知梁初放不下他还安排他们见面,就不怕她见了陈炀要跟我离婚。我说她如果真放不下,离婚还不是早晚的事,她就又不说话了,后来叹口气说也对,这样钝刀子一天天磨着,还真不如一刀捅死来得痛快。”
“她问我是不是想好了,我说想好了。她又问我想没想过后果,我说想过,要么是她死心,要么是我死心。”
“可不论后果怎样都该比现在好吧,现在的生活就像场易逝的雾。它太虚无了,我不喜欢,我猜梁初也不会喜欢的。”
“她听完又叹口气,最后答应了我。于是年初五那晚,他们终于在同学聚会上见了面,我在邻桌望着梁初的样子,她脸色很差,头很低,因为紧张,捏着筷子的指节发白。”
“我好像忽然就又看见18岁的她,那年初雪夜,她从宿舍楼一路跑去操场赴陈炀的约,跑得太急了,在拐角处还摔了一跤,但她也什么都没说,气吁吁站到他面前时,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揉着。”